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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柏林疯狂事第二弹:那些进夜店的麻烦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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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文来自公众号:BIE别的女孩

    站在疫情的当口,回想灿烂的夜生活,我扭了扭久坐而僵硬的脖子。什么时候才能回归蹦迪生活,让渴望音乐的灵魂重新放飞啊!

    柏林是个蹦迪重地,不过规矩也不少。长长的队伍、邀请函亦或暗号,有时候还有各种着装要求,这些有形或者无形的障碍总是变成蹦迪途中的拦路虎。我的夜店经验里也不乏糗事。
    Pornceptual 原是一本标榜 “另类 se-情” 的电子杂志,粉丝可以将自己裸照投稿,选中后刊登。派对的创办首先是为 se-情艺术服务:每次派对前,组织者会放出主题相关的短片和艺术照;现场也有相关的区域由专用摄影师为参与者拍照。但艺术只是一部分人的乐趣,大多人还是冲着音乐和肉体来的。Pornceptual 在柏林派对的场地选址是前国家印钞厂,随着派对日渐声名在外,门前的队伍有时候会排到斯普雷河边。朋友建议说最好提前订票,这样入场的速度至少可以快一点。我正忙着工作和煮饭,没仔细看订票的详细规则,挑了几个价格中最便宜的下了单。

    柏林疯狂事第二弹:那些进夜店的麻烦事

    google pornceptual 的结果,随便截个屏你们感受一下(反正大图也放不出来)

    我比朋友们先到,看门的跨性别大妈一扫码,说小伙子,你买的全裸票,是不准穿裤子进的哟。我仔细一看规则才发现,票价是根据穿衣规范来制定的,还有一个详实的清单,很德国:全穿 15 欧,半裸或者按照 Dress Code 来 13 欧,全裸 11 欧。我慌乱中买的就是 11 欧的。她见我愣住了就解释说,当然如果你不想全裸,多给我两欧元放你进去。我心想,干嘛为了一条裤子多花两欧?两欧在威丁区可以买一个肉夹馍呢。当即把短裤连同内裤脱掉了。大妈站起来脖子伸过桌子瞟了一眼验 “货” 放行。

    这个主打 se 情的派对,在刚开始的几个小时却鲜见裸体,柏林人也有羞羞的时刻。我跑去舞池里摇晃了几下身体,感觉下身甩啊甩得还挺畅快。但一个很实际的问题出现了:手机没地方放。我其实可以在扫码之后把手机存起来,可是因为有朋友要来,我怕这个三层建筑里他们找不到我。我观察那些全裸入场的老司机,他们都带了小挎包,里面可以放香烟、手机、drugs、现金;或者有的人穿了长筒足球袜,能起到相同的作用,还美观、且恋物。
    我试了试把手机塞进袜子或者鞋里,没有成功;拿在手里跳舞就生怕动作大了手机摔出去。最后只好作了个弊,让还没有入场的朋友多穿一条带口袋短裤。他们一行有好几个熟人,看着全裸的我大笑,我说:“就当是在桑拿嘛!或者游泳池!“
    我穿上了朋友借我的短裤,钻进舞池里。派对气氛渐入佳境,小黑屋里挤满了人,舞池里音乐掺杂着呻吟声,空气中充斥着肉体的气息。接近凌晨的时候,近半数的派对参与者都没穿衣服了(第二天清洁工一定扫出一大堆衣物等待失物招领)。其实既然进来早晚要脱,何必买票时多花那几欧?

    对于很多夜店来说,想要省钱还有一个方法就是要趁早——有些活动会有早鸟票,也有些俱乐部不同时段有不同票价。柏林的夜店通常周五晚上 11 点开门,凌晨 3 点左右到达人数顶点,所以应尽量选择错峰入场,即使不能省钱也能避免排长队。有些开到周一早上的派对,周日早上入场也是错峰的不错选择。

    不过要注意,通常便宜票价的时间点标注的是你排到门口的时间而不是你加入队伍的时间。偏执的德国人常常不会打一分一秒的折扣。我去过纽约的一个派对,比折扣时间点晚了两分钟,前面的人已经付了全价,我很不甘心地跟保安撒娇道 “人家大老远从中国飞来参加,不要这样嘛!” 结果还真把对方说动了。如果在德国,你说是从火星来的也没用。

     不过有些地方可真是不待见游客,说的就是 Berghain 这个有着极高拒客率的传奇夜店。哪怕没有人排队,哪怕你付多少门票,如果门卫跟你说 “下次再试试吧!”,你就只能毫无回旋余地地回头走开。不少人总结过 “如何成功进 Berghain” 的 “规律”,例如穿黑的比较容易进,还有运动鞋,因为这两项证明你不是来炫耀穿着而是正经蹦迪爱好者,但千万不要以为你 “穿对了” 就理所当然可以进;又有说不要看起来太观光客,蹦迪老司机需要很冷静、孤独,排队的时候不要太多人结伴,不要看手机,不要与人交谈;还有的认为,异性恋比较容易被拒,因此很多看起来不那么酷儿的女性被挡在门外,这也引起过场地性别歧视的争议。但是因为独树一帜的工业风场地,还有每周末世界级 DJ 助阵,风吹雨打中 Berghain 屹立不倒。

    我去过的几次中,唯一被拒的一次恰是与一位女性朋友同行。她尝试过多次从来没有通过那扇门,我恰恰有着从未被拒的 “安全记录” 于是自告奋勇,不想却也被打破了记录。一来我这位朋友看起来的确太乖了,尽管为此她专门画了个烟熏妆,但还是掩盖不了严肃的职业气息(她是一位新闻主播);其次,我被人评价说有张人尽可夫的脸,我俩站一起看上去非常 “异性恋” CP 感。
    与此相差没多久,一位直男朋友特地飞来柏林度个蹦迪周末,他开玩笑说 “我们装作情侣一起入场,肯定没有问题!” 这天我特地穿了跟上次被拒时候同款T恤和球鞋,权当实验。蹦迪前我们约了晚饭,一起喝酒到凌晨;排队的时候我俩靠得也很近,相当入戏,到了门口被保安毫不犹豫地放行 “玩得开心!” 传说中异性恋被 “歧视” 莫非是真的?

    柏林疯狂事第二弹:那些进夜店的麻烦事

    Berghain 门口的队 | 图源:Rave Jungle

    跟这位朋友跳到早上,派对一次次地冲向高潮。我突然想起来跟朋友说,好可惜你女友没来——他的女友也是很厉害的 DJ,就在几周前,我们还一起在另一个城市玩耍。岂料朋友望着我惋惜地说他们分手了。诶?我是最不会安慰别人的,对异性恋关系更不好评价,气氛顿时有些尴尬。可是那双眼睛依旧盯着我,我有点发毛,联想起整晚的假情侣状态,“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想清楚,他的嘴唇凑上来亲吻了我。

    讲实话,这个吻还是美好的,因为当天的音乐和氛围;但是跟多年的老朋友搞上,让我觉得并不十足性感和健康;第三,我总有点怀疑这个举动有多少是为了应和这个夜晚,(男)同性恋作为某种意义上的 “先锋” 与特权,是否应该反思?我一边想着这些,一边享用了年轻的美好肉体。
    有趣的是,这位朋友最近也开始交往更为多元性别的伴侣。我不知道在他双/泛性恋意识觉醒的道路上我给予了多少启发,亦或是 Berghain 起到了更至关重要的作用?而这个夜店在门里门外,又开发了多少青年的性/别意识?

    柏林疯狂事第二弹:那些进夜店的麻烦事

    Berghain 内部构造。来源: lmgmblog.wordpress.com 和 Travel a la Tendelle 

    其实这些夜店所设置的障碍都有着自己的理由。大部分夜店偏好真正热爱音乐的舞客,而不是炫富的观光网红,所以大多派对里拍照是被禁止的。这样也保护隐私,所有发生的一切,留在当晚。有的派对以性为主题,会要求大家根据主题穿着,少穿或者不穿,例如每周四晚的 Lab.Oratory,参与者都必须裸体,所有衣物收在有编号的大口袋里,出门的时候根据编号取回,付酒钱;入场还要注意不能携带的物品,例如酒精或者任何饮料瓶子禁入,有迷奸作用的 GHB 通常也禁带;还有些派对禁止参与者喷香水。

    好在除了 Berghain,柏林大部分的夜店拒入率并不算高。但去之前最好还是做一点研究,排队的人被问活动的主题都不知道,理所当然被拒之门外。譬如很多酷儿派对会租用不固定的场所,组织者担心不明真相的群众会因为恐同而引起自己和他人的不适。久负盛名的中东酷儿派对 Gayhane,因为参与主体人群的敏感性,组织者会更会严格把关,所拒之人不在少数。有一次在周四晚的酷儿趴 Chantal’s House of Shame 门口,我目睹两位男游客排了很久才意识到 “不对劲”,大哥派小弟上前 “侦查” 一番,小弟回来报告说 “里面全是大老爷们!” 然后自己落荒而逃。这个派对素以狂野没有底线著称,倘若他们进去了,倒也会大开眼界吧?不过看他们穿着举止,料想在门口被拒的可能性也很大。
    免排队的唯一窍门,就是认识人,关系是全球性的通行证。所以参加各种活动的时候不妨多留个心,谁是夜店经营者,谁是 DJ,谁最近要在哪里打碟;甚至这些人的伴侣、好友、合作者… 都有可能帮助你放上名单。比较熟的人,可以把门票钱也免掉;不熟的人,至少帮你省了排队的时间,免掉被拒的风险。
     也是因为关系,我通常都会在 KitKat 的酷儿派对 Gegen 的名单上。“Gegen” 是德语 “反对” 的意思,派对的政治立场鲜明。一般派对为了防止拍照会在摄像头上贴纸,而该派对则干脆严禁携带手机进入。入场寄存物品的时候,工作人员会查看你的手机是否已寄存,我曾经目睹有人试图乘虚而入结果遭到严厉训斥。

    不带手机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完全脱开媒体的束缚,尽量关注、享受当下;偌大的俱乐部,四个大舞池,几十个房间,跟朋友走失是经常发生的事,有时候大家会约好每隔一阵子到某处集合一下,通常会在俱乐部的游泳池那里,视野开阔,方便寻人;而万一最后某个人一直没有出现,大家也不必担心,成年人有自己的玩法,没准不一会儿就在某个阴暗角落里碰到呢?

    我还带法国文艺当红小生 Félix Maritaud 去 KitKat 一起玩过。这位参演过《每分钟 120 下》《刺心》,主演了《野性》《乔纳斯》的男演员,还是 2019 年戛纳影评人周的海报男郎。他来柏林拍片的时候,被安排住在同一个剧组的我家里。他的戏份拍摄完毕我们准备庆祝一下,刚好 Gegen 的名单上我可以带一个人。真心佩服这个 90 后的蹦迪超能量,早上我从派对回家睡了一觉醒来,Félix 才回家并且还要我给他放音乐继续玩。

    大约半年后,作品在威尼斯双年展展映,我们又相遇,大男孩依旧活力非凡。我们在威尼斯湿滑的街道上跳舞,几次差点掉进运河里喂鱼,幸而有惊无险。最后一晚我们听闻 Bauer 酒店的派对很好玩,可是到了门口却被要求出示邀请函。没想到 Félix 出马,竟然把我们剧组成员连同亲朋好友十几号人都带进去了。看着门口那些华服霓裳的男男女女都还在排队,不禁佩服巨星刷脸的强大威力。

    2019 是柏林很多夜店困难重重的一年,著名的 Griessmühle 被地产商收回,从此传奇销声匿迹;而就连标志性的 KitKat 在这一年也遭遇搬迁风险,艺术家们为此进行了各式各样的抗议,包括裸体去俱乐部门口跳舞。最终俱乐部保住了一部分,但需要改造缩小很多。与此同时,我在 Gegen 工作的朋友身患重病,不得不暂时退出组织。从此我在这个派对也变得无依无靠,仿佛一个时代的结束。

    如今的德国,疫情控制稳定,柏林部分有户外空间的俱乐部已经开门,但仅能充当啤酒花园的功用。现场 DJ 打碟,但跳舞不准离开自己的桌子,并且人人之间保持距离。也就是说实质意义上取消了舞池。Hasenheide 公园里周末聚集了蹦野迪的年轻人,三五成群携带自己的音响跟朋友们一起摇摆,像极了中国广场舞大妈画地为界的景象。一片草坪几十个劣质音响互相辉映,耳朵听着都要被刺穿。就这样也还被警察取缔,凌晨开始不准放音乐。

    而这还不是最令人担心的,疫情看上去似乎将有第二波的风险。据说柏林夜店正式开门的时间已经推迟到 2021 年,虽然不少经营者拿到政府的补助,但是将近一年的空转损失,到底多少场所能够负担,加上前面说到城市士绅化所引起的不续租,乃至拆迁风险,小俱乐部的生存更令人担忧。
    我想,KitKat 重开门的时候,很多人会高兴得热泪盈眶。愿永远年轻的蹦迪人,在蹦迪路上通行无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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