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夜
后来,他内裤的蓝色成了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的臆想。
——题记
当舍友语重心长地说我过去特平淡的时候,我想反驳,可还是止住了口。明明是被故事噎住了喉咙,干涩的却是眼睛。麻木已经让我连泪都哭不出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我比较特殊,触及到了伤心处,可只能沉默。
必须承认,我都记得。虽然时光他老人家总是不厌其烦地挥着鸡毛掸子,打落下一层层的积尘,但历史的余烬终究还在,就比如他,对我依旧深刻。
小学五年级我们是同桌。别急,没发生什么少儿不宜的事,虽然现在很遗憾。
他是英语课代表,他的强势恰恰是我的短板。大概这就是宿命,我现在也没能逃脱。
那时年幼,争强好胜,综合成绩前五的我跟只有英语前三的他一样的心高气傲,不管是在友情里,还是未满的爱情里都是。
在这里,没有一对好朋友互帮互助走上重点大学的故事。
五年级,只是五年级,短短几个星期的同桌。那时小学没什么游戏,男孩之间大都玩的是猴子偷桃,上课期间,时常看到男同学躺在地上或趴在桌上一脸煎熬的样子,无他,用力过猛。
我和他对此也很热衷,于是在课上我期待他的突然袭击,然后再羞恼还手。
他啊,活泼开朗,帅里透着几分痞气,每次下课都到处浪,小老婆一大堆。而我比较内向,略带女孩常有的矜持,模样清俊,还带着一些优越感。
所以我不甘人后,也有了几个小老婆,但他绝对是正房。
那时晚上回家,除了日常生活,还做两件事:想明天、想他。
我在写这篇文章时,一直在想,他曾为我做过什么?
抱歉了,没有。
除了那次他气冲冲地把我的书包扔在教室外面,书本散落一地,和我一样的狼藉。
原因啊,课间我报复他课上的大力偷桃就扒了他的裤子。
然后,就掉了,只剩下内裤。我是背对着他的,所以没看到他的脸色。
但我知道,一定很难堪吧。
毕竟,五年级的小屁孩,不只是在乎屁股了。但我不后悔啊!因为现在的我知道,那好像是我们最亲密的一次互动。
对的,互动。
虽然他偶尔叫我老婆。但他有很多老婆,我也是。
猴子偷桃这是小孩子玩的把戏,可我想特别一些,我想把那声老婆当真了,咋整?
话说回来,小孩子,闹完没几天就好。
可是啊,长成少年后,却断个干净。
那时还不觉得喜欢他,只是他很特别。所以我愿意在雪天因他的那句“小宇的旋风腿很厉害,跑的特快”,就不顾寒风跑了出去展示所谓的神功,我才会因一同学在他面前说我家是土胚房而尴尬难堪,就像是一只卑微的小老鼠初见了世界,还没能上去转转就被踩回了地下。
我不要世界,我那时只想要他啊!
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自卑,记忆尤新,特别是他的笑声,刺耳却爽朗,我很喜欢又不想喜欢。
因为我去过他家。中午,路上阳光照着暖花喷香。两层小楼,三间红瓦房,一条石砌走廊。
那次吃的是煮面条,他妈的手艺,很棒。葱花好像有七八粒,还有一个荷包蛋,咬开来,路上的风光也不过如此了。
要有光明,只有坦荡。
自卑很快过去,我从此闭口不谈我的家庭,也不再去他家吃饭玩耍。
平平淡淡,走过小学。
接下来,初中。
没什么事可谈,我发现了他于我的特别,所以我隐藏,我刻意冷漠,他也开始不怎么理我。
因为啊,我在一班他在八班。三年啊,没再同班过。
间或听到他的消息,和小学美女班长谈了,分了,成绩下降,骨骼拔高。还有人说他变得特帅。
嗯,帅了。是真的,因为我偷看过,还不止一次。
接着,三年过去了。期间我和他说的话不到十句。那几句里,包括他问我考试的答案。之后,他普通高中,我重点。
高二那年,我看了他的空间。
相册里他吞云吐雾,痞里痞气的,颓废忧郁。
这县城地方小,我要他走出去。
于是我用QQ悄悄话跟他聊天。我告诉他不要抽烟,告诉他有个人很想他,想让他振作起去来,好好学习,考个好大学。
可就是这样,他还是猜出来了。
他直接发信息给我:“那人是你。”斩钉截铁,我被逮个措手不及。
厉害如他,我也不笨。原因归结于我为他盲目以至漏了马脚,然后我坦然的回道:“嗯,是我。”我不知道接下来是怎么聊的,只知道他没说拒绝,也没反感。
可我不行,我胆怯了,我怕了,所以我装洒脱,说我会忘了他,所以让他把这忘了,我会把他删了,他没挽留,但也在拒绝。
他说了什么我给忘了。可笑,那么重要的事,我竟然忘了。也幸好忘了,不然,想起来的我怕听懂了他的潜台词,怕我想到未来的另一种结局,怕我会大哭一场,大哭好多场。
故事没了。
我也有偷偷进过他空间看过他动态,可惜现在看不了了,黄钻也拯救不了他的决绝,但那串数字,在心中有了位置,难以变动。可现在QQ已经没了悄悄话,坦白说也只是个摆设。
到目前为止,我的眼睛还是干涩的。
回忆过去,我感触很多,没哭是因为我太频繁的回忆让我的眼睛都累了,麻木但清醒着。
我只是对着手机屏幕,发泄着一些负面情绪。我不知道这样的一篇满是负能量的文章会给你们带来怎样的感觉,如果让你们沉默难受,那抱歉了。
倘若你们刚好理解我的感受,也没必要为我叹息。
我啊,故事大都在经历,也将在经历着。漂泊久了的旅人,该找个岸听听那潮涨弄帆声。
希望我的故事能给你们解解渴,然后看几眼我的来时路并引以为戒,再各行其是,再各奔前程。
如果那人有看到,他该会想起我是谁。
如果他还记得小学五年级,
那应该还记得高一那年有老友向他表白,然后老友萧然离去。
大概以他的性子,一定很骄傲。
嗯,结束了。
谢谢看完这篇文章的人。
不激昂,很直白。
就当喝了杯凉白开,润润沙哑的喉。
其实啊,我记忆里的那抹蓝色,在扒下他裤子的那刻,就很清晰了。
也许,碗里的葱花我吃剩了两三粒,连同着我的记忆留在他家的垃圾桶里、洗菜池旁,逐渐变黑变暗。
可在路途中,在鸡毛掸子底下,偶尔会亮。
蓝色,是天海里的光。
我已成夜。